梁晗是一個個性十足的人,沒有幾個人是他打心眼裡佩服,初中的語文老師便是其中的一個。在梁晗所佩服的人中,他是最使他感激給他鼓勵的一個。

那位老師姓韓名富林,字雅安。個子不高但很結實,表情嚴肅內裡熱情,聲音亮如洪鐘,走路來去一陣風,有時鐵骨錚錚,有時又俠骨柔情。他不會說普通話,但用流利的方言土語照樣把課文朗誦的抑揚頓挫,感情充沛。

梁晗初中時是一個十分頑皮的學生,經常犯錯誤,被班主任老師批評。因為調皮,和班主任的關系一直處於冷戰狀態,十分緊張,十分敏感。梁晗對他的班主任也是十分的不滿,十分的厭惡。最後一串鞭炮把矛盾激化瞭。

那是初三上學期,春節將至,梁晗和同學打賭在教室放瞭一串鞭炮拋在講臺上,正好被來補課的物理老師撞到,老師大吃一驚,梁晗嚇得魂兒都快丟瞭。

班主任知道這件事情後,大發雷霆。罰他買瞭一串鞭炮,寫瞭檢討,而且還進行瞭體罰,其實這都沒什麼,對於一個初中生來說是完全可以接受的。但使梁晗受不瞭的是,班主任在以後的每節課上,前幾分鐘的矛頭都指向他,其話語之骯臟,諷刺之尖銳,使你簡直不敢相信會出自一位靈魂工程師之口。

“有的同學,一身賤骨頭,上課放鞭炮,恬不知恥,總認為自己聰明,其實就是一個菜包,沒臉沒皮,沒羞沒臊,幹脆跳幹井栽死算瞭。”

人的尊嚴是與生俱來的,當自尊心覺醒並意識到人格受到侮辱的時候,後果往往是十分嚴重的。一個人的耐心是有限的,一個初中生,十幾歲的孩子,幼小心靈的承受能力更是有限的。梁晗一氣之下罷課回傢。

在梁晗心中如一團亂麻,雜亂無章的時候,韓富林老師悄悄來到瞭他的傢裡,用和風細雨般悅耳的話語溫暖瞭一顆冰凍的心,喚起瞭他生命的覺醒。考不上重點高中,不能繼續在學業道路上深造,最終受害的是自己,毀瞭自己的一生,而對於其討厭的班主任卻絲毫無損,她照樣當她的老師,盡管不合格,但照常拿工資。他獨自離開瞭學校,又獨自背著書包返回學校,一來一回的路相同,但心境卻天壤之別。

梁晗最後以優異的成績考入省重點高中。當他去領通知書的時候,班主任正拿著它向別的老師炫耀,而且還拉著他說瞭許多不冷不熱的話,噓寒問暖。韓老師過來拿起成績單看瞭看,什麼話也沒有說,默默地走開瞭。梁晗本來激動的心情迅速涼瞭一大截。在一片喧鬧聲中,梁晗走出瞭教師辦公室,追上瞭韓老師,來瞭一個深深地擁抱,看著老師那掛著粉筆灰的臉龐,他的淚水湧出瞭眼眶。

“哭什麼,傻孩子,我剛才看瞭,你的每科成績都很優秀,超出瞭老師的估計。我還沒來得及向你祝賀呢,你的夢想實現瞭,該高興才是啊。”

“老師,別人隻看我的名次,看我的通知書,您關心的是我的成績。本以為考上高中就長大瞭,可是縱使我飛到天涯海角,一直沒有走出您愛的視線。”我們的生命中,這種現象太普遍瞭。當多數人都在關心你飛得高不高時,隻有少數人關心你飛得累不累。

“孩子,老師的能力有限,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看著你成長。你還年輕,以後的路還長著呢,記住老師曾經給你說過的話,在高中好好幹,將來考上大學的時候給老師報個喜,讓我也高興高興。”

老師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開瞭,梁晗獨自一個人站在那裡,周圍吵鬧的聲音對他絲毫沒有影響。

韓老師告訴梁晗,一個人一時的委屈不算什麼,就怕一輩子在委屈中度過。人要有一顆堅韌的心,敢於承受生活中的大風大浪大災大難,為瞭心中的夢想,忍耐有時候是必需的,有時候,頭可以低下,但脊梁永遠不能彎。

踏進高中校園的第一天晚上,當時與韓老師的對話又浮現在瞭腦海。

“你咋不去上學,想學張海迪自學成才不成。”

“班主任沒完沒瞭地抓住一件事不放,讓我實在受不瞭。”

“你何必在意那與學習無關的事情,現在應該專心考學。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,這方面用得多瞭,那方面就用的少瞭。你把自己不愛聽的話當作一陣風就好瞭,說過之後隨即就散瞭。記住,人之贊我於我未加一絲,人之損我於我未減一毫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你什麼都不要說瞭,你隻管去教室,剩下的一切我來處理。但是明天我要在教室看到你的人。”

他說完走瞭,走的是那樣的匆忙,亦如他的來。

韓老師是一個不善於表達的人,但他告訴瞭梁晗,高中是一個人騰飛的跳板,是改變命運的龍門。城市是五彩繽紛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,有的人醉心於眼前的虛假風景,短暫的安逸,隻在原地踏步,最終從哪裡來又回到哪裡去;有的人,擦亮瞭雙眼,沖破瞭藩籬,打破瞭桎梏,最終走出瞭現實的苦難,走得很遠很遠。

總認為畢業遙遙無期,轉眼間就各奔東西。三年的光陰,如彈指一揮間,匆匆而過。再回首時一串酸甜苦辣的回憶。

三春的播種,三夏的耕耘,三秋的收獲,三冬的開拓,最後梁晗秉承瞭恩師的志願,也向自己的人生交瞭一份完美的答卷。韓老師的武漢大學夢最終在他身上成為瞭現實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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